3月底,国家能源局和国家煤矿安全监察局联合下发《关于做好2014年煤炭行业淘汰落后产能工作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按照《通知》提出的淘汰计划,2014年要淘汰落后煤炭产能11748万吨。这与1月份国家能源局下发的《2014年能源工作指导意见》中提出的落后煤炭产能淘汰任务相比,足足增加了8748万吨,这一淘汰增量已经相当于当前煤炭总产能的2%以上。11748万吨被淘汰的落后产能大约相当于当前煤炭总产能的3%.
前后短短两个月时间,今年落后煤炭产能淘汰任务为何会大幅加码?个人认为,这当然与当前煤炭市场局面和煤炭行业处境有很大关系。今年元旦以来,煤炭市场再度阴跌,煤价不断创下08年金融危机以来新低,全行业哀声一片。而煤炭市场阴跌的终极原因便是煤炭产能过剩。如果不是煤炭市场供给过剩矛盾迟迟不能得到有效缓解,想必今年落后煤炭产能淘汰任务不会如此之大。
但是,也不应该把淘汰落后煤炭产能简单理解为缓解当前煤炭产能过剩的应急之举,有关部门淘汰落后产能也确实考虑到了煤炭工业的升级发展。淘汰煤矿数量和落后产能较多的地区,煤矿单井平均产能或产量均不高。比如,今年贵州、重庆、四川、湖南、云南等省市淘汰落后产能任务较重,分别将淘汰煤矿400处、390处、250处、170处和120处,分别将淘汰落后产能6540万吨、1270万吨、1050万吨、850万吨和360万吨,五省市淘汰煤矿数量和落后产能合计分别占今年淘汰总量的77.1%和85.7%.据睿能咨询监测数据显示,2013年,以上五省市煤矿单井平均产量分别只有约18万吨、3万吨、3万吨、9万吨和9万吨,均远远低于全国超过30万吨的平均水平。较低的单井规模确实影响了这些区域煤炭工业水平的提升,而想要提升煤炭工业整体水平首先便要提升单井规模。
落后煤炭产能淘汰任务的加码会给煤炭行业带来什么影响?淘汰落后产能11748万吨,单看这一数字,确实比3000万吨高出好多倍。但是,淘汰落后产能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全国范围内的小煤矿关停整顿前前后后已经持续了将近10年,真正不具备安全生产条件,证件不全的小煤矿绝大多数已经被关闭整合,目前留存的小煤矿基本上都是具备安全生产条件且证件齐全的,只是单井产能相对较低而已。进一步淘汰小煤矿,必然会触动这些煤矿的及其背后投资者的利益,同时也会影响到为数众多矿工的利益,而这些利益的触动无疑会给小煤矿的淘汰工作带来巨大挑战。从《通知》中也能看出这一点,能够看出利益的博弈。虽然今年淘汰煤炭落后产能任务总量达到了11748万吨,但是直接关闭退出的落后产能只有4070万吨,这一数字仅比年初提出的3000万吨的落后产能淘汰任务高出1070万吨,和当前既有煤炭产能相比,增加淘汰的数量并不算很大。
11748万吨的淘汰落后产能任务总量中,除了4070万吨产能直接关闭退出之外,有1766万吨是要进行升级改造的,还有5912万吨是要进行兼并重组的。也就是说,总计有7678万吨的落后产能是否关闭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矿方。如果矿方想要增加投入,对矿井进行升级改造或兼并重组,那这部分产能最终是不需要被淘汰的;如果矿方因为种种原因,认为增加投入不划算,没必要对矿井进行升级改造或兼并重组了,最终这部分煤炭产能也是会被淘汰的。
虽然有关部门对总量达1725处的小煤矿进行了区别对待,但是,不管是要求今年直接关闭退出,还是要进行升级改造或兼并重组,由于要关闭、升级或重组,今年11748万吨的煤炭产能都得被迫永久或阶段性停产。将近3%的煤炭产能停产,无论如何都会对缓解目前的煤炭产能过剩局面起到一定积极作用。即便有积极作用,笔者也认为这种作用具有很大的区域性和时效性。
之所以说淘汰落后产能的作用有区域性,是因为对于不同区域而言,淘汰落后煤炭产能所带来的影响可能会有较大差别。由于11748万吨的落后产能多数集中在西南和华中地区,而这些省区除了云南和贵州外,基本上都是煤炭净调入区,淘汰落后产能将使这些区域的煤炭产量进一步压缩,云南和贵州的煤炭供给过剩状况将首先得到改善,这些区域相关煤炭企业也将暂时受益。而对于落后产能淘汰任务少的省区来说,特别是对于内蒙古、山西、陕西等三大煤炭主产省区来说,由于没有落后产能淘汰任务,且近年来新增产能主要集中在这些地区,区域内煤炭供求过剩状况很难因淘汰落后煤炭产能而得到显著改善。
对于今年淘汰落后产能较多的地区而言,除了贵州和云南年煤炭净调出量合计约有4000-5000万吨之外,其他省市基本上都是煤炭净调入区。相对于区域外调入或进口煤炭而言,区域内自产煤炭至少在运输方面具备成本优势。因此,即便近两年煤炭行业景气已经高位回落,相信列入升级改造或兼并重组范围内的7678万吨产能,仍然有相当大一部分会进行相应的升级改造和兼并重组。而升级改造和兼并重组之后,单井煤炭产能都会不同程度提高,这无疑又增了加未来几年这些区域出现煤炭产能相对过剩风险的几率。因此,笔者认为,依靠行政手段淘汰落后煤炭产能可能只会在短期内阶段性缓解煤炭产能过剩,也就是说具有时效性。前几年,山西、内蒙淘汰小煤矿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一个个小煤矿在政策作用下,纷纷升级成了大中型煤矿,目前煤炭行业的产能过剩与之不无关系。只不过,与山西、内蒙不同的是,西南、华中地区煤炭资源条件要差很多,煤矿升级的空间要相对小一点。
综合以上分析,虽然目前煤炭行业出现了较为严重的产能过剩,但淘汰落后煤炭产能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相反,淘汰落后产能还可能导致未来产能进一步过剩。产能过剩是市场造成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化解产能过剩还得更多依靠市场调节。